李娟那些寂静微弱的梦想与幸福

北疆给人的感觉，荒凉、风沙、寥寂、荒远。但在37岁女作家李娟的笔下，这片土地充满了温情和明快。李娟的文字，风格清新、明快、纯粹，原生态地再现了疆北风物，带着非常活泼的生机，洋溢着對记忆的临摹，充盈着對希望的渴求。我最近在读李娟的第四部作品《羊道春牧场》，羊道系列是李娟与哈萨克牧民扎克拜妈妈一家共同生活、历经寒暑跋涉后，在几年时間内陆续写下的文字。羊道系列共三部，《羊道春牧场》是羊道三部曲的第一部。

李娟，1979年生于新疆阿勒泰，从未受过任何专业文学训练。她原來也是一位朝九晚五的办公室文員，业余时間创作，曾在《南方周末》、《文汇报》等开设专栏，并出版过散文集《九篇雪》、《我的阿勒泰》、《阿勒泰角落》。2007年春天，李娟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办公室，來到阿爾泰山扎克拜妈妈家，让自己的身体和这个游牧家庭一起驰骋，让自己的心灵和自然魂灵對话。

羊道之上，李娟像游牧民族那样，学会了尊重自然规则、遵从内心声音、敬畏天地之物，也学会了顺从生活秩序、蹑手蹑脚生活、不敢惊动生活，甚至不去拍照片。李娟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这些世界角落的人和事：所有的文字都在强调他们的与众不同。而我，更感动于他们与世人相同的那部分。那些相同的欢乐，相同的忧虑与相同的希望。李娟认为，自己只是这个保持纯真、节制生活的亲历和记录者，耳濡目染，让李娟對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支最为纯正的游牧民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觉得浸润其中，自己的心灵也得以成長和丰盈。在李娟笔下，这支真正意義上的游牧民族的生存景观得以呈现。这是一种与大自然生死相依，充满了艰辛、苦难而又自有其尊嚴与乐趣的古老生活。

读李娟的文字，就仿佛也跟着她迁徙了一次。从开春时启程，一路上经历的风雨与寒冷、难行的山路与涉江，以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貌似很琐碎很细微，却不似一个小女子的话语，而像一位淡定的老人家坐在温暖的灯下，娓娓叙述一个平常不过的故事，让人听來感觉温暖又安宁，仿佛眯着眼睛坐在秋天的阳光下，听到了潺潺的溪水声。好的作品，就像山河之上、草芥之間的清风，在作者那温润、充满质朴钝感的文字中，给人希望与憧憬，给人温度与力量，给人以正能量。李娟这部作品完全具有了这些特质，可以用來明目，亦可用來清心。

李娟是一个有生活心的俗世女子，从來没有浪费掉一滴生活，把眼所见的、心所悟的，都打包存在自己的记忆中，再在她的角落里將那些记忆缓缓流泻在纸上。桑格格说李娟是一个奇迹。诚如斯言。《羊道春牧场》是李娟在大戈壁腹地用心、用愛点燃的烟火，欢喜了李娟自己，也灿烂了我们的精神世界。想到卡西那些寂静微弱的梦想与幸福，它们本如浩茫山野里的一片草木般春荣秋败，梦了無痕。而我碰巧路过，又以文字记取，大声说出，使之独一無二。这是我的幸运。内心拥有丰盈心灵的温度，即使处于北疆的天寒地冻，李娟依然可以感知那些寂静微弱的梦想与幸福。

亲，请记着：你我平淡的生活之中，原來也藏着美丽的万花筒，只要我们拥有一双发现的眼睛，就可以收获属于自己的寂静幸福。